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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故事 眼泪
序
女孩的眼角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她卷缩在床角,用床单裹紧了微微颤抖的身子。随着疼痛的逐渐加剧,泪水开始潺潺而出。捂着脸旁的双手在顷刻间变得湿润起来,而泪珠则争先恐后的在她纤细的十指之间蹿流……
她不是悲伤的!
她并不想流泪!
而那些自作主张流出来的泪水都不是她的!
五分钟以后,她停止了哭泣。
拿过常年放在床头的白色便签纸,撕下一页,伸出左手的食指像盖手印似的,在那张白纸上轻轻点了一下。随即,残留在指尖的泪水便小范围的在白纸表面留下了一团浅浅的印记。
将白纸塞进信封,然后,本该像往常一样再把信封放进抽屉里的,但这一次她却停住了。眼角的余光告诉她,窗外,在那片寂静的漆黑之中,有一丝红色正慢慢走近……
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把信封死死的拽在手里。
眼泪的主人竟然出现了……
一
当计程车上的计费器显示为48的时候,我再次确认了自己的钱包---只有一张50和一些零钱。等到48跳动的时候,我肯定没办法支付多出来的数目,所以只好喊了停车。
“师傅,你没带我绕圈子吧?以前回学校也是走这条路,只要了40块钱呢……”我边埋怨边掏钱。
“呵呵,姑娘,现在是晚上,价格本来就高些。”司机乐呵呵的说着,找了我2块零钱。“从这里走到你们学校后门最多还有10分钟,很快的哈。”
既然这么快,那干吗不免费把我拉过去阿?
没好气的下了车。气司机冷血的同时也怪自己离开聚会的时候忘了跟朋友借点钱,原本带去的那点钱都被自己的狗屎牌技给输光了。
看看手机,4点20分。这该算是晚上还是凌晨呢?
裹紧了大衣在12月初的深夜里赶路。没有月亮,没有风,没有雨,连气象预报说晚上可能要下的初雪也没有……只有一个披着红色大衣的身影!
我不是个胆小的人,但感觉到害怕的时候绝对不会说“不怕”,而眼下心里就有些发毛了……
这是条小路,通往学校的后门。路两边的房子都是学校老师的旧房子,大多数都是租给学生,我也是其中之一。
路上有些小商店和餐馆,但我很少光顾,因为我基本都是去学校正门外的商店街,那里人多比较热闹。而这条小路以及周边建筑听说要翻修的缘故,已经被撤除了一大半,住在这里的人因此越来越少,我也在考虑等这学期结束后就搬到中门外的老师出租房去。即便价格贵点也没关系,反正我不想申请学校的宿舍,管得太严,不喜欢的说。
边赶路边想着这些琐事,忽然觉得眼前的景物陌生的厉害,不禁猛的停住了脚步。
这是哪里哦?还是在那条小路上?可周围的房子怎么好象都没见过呢?不过这也是不奇怪的,本来就很少来这边,加上现在又是一片漆黑,所以才会觉得陌生吧……
如此安慰着自己,四下环视了一番,啥也没有。正欲重新举步,却被一个女声叫住了。她说:“喂!”
我被“喂”得手里的包都差点掉到地上!
这大半夜的,一个女人跟我说喂……我僵硬在原地没敢动。
“喂,就是你啊!”声音又飘了过来。
我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努力朝声音的来源处移过目光---只见一个15,6岁的小女生爬在窗户边上望着我。
“在跟我说话?”我壮起了胆子回应道。
她该不会是什么女鬼吧……但是我妈说过我阳气重,应该是看不到这些东西的啊!
“就是你,能走过来一点么?”她说着,还向我招了招手。
“我要给你一样东西。”
“哈?”她不说后一句还好,说了我更不想走过去了。
一个陌生人,在凌晨4点多突然叫住你,说要给你一样东西,你觉得会是啥?
“我都不认识你呢,你为什么要给我东西啊?”
“可是我见过你啊,你偶尔会来我们家买东西。”
女孩说得很真诚,我禁不住打量了一下房子周边。这里有一些住在一楼的住户会把自家的阳台打通,改装成小商店卖些零食和日用品。而这个女孩的家也是如此,只是由于此时天黑加上我又紧张得要命,所以完全忽略了这些很正常的细节。
还好,看来她不是什么女鬼了!
“我…可能以前来这里买过东西吧,但好像没见过你呢。”排除了女鬼的嫌疑后,我放心的朝她走近了一些。
“我生病了,从来不出门的,每天都是呆在自己的卧室里……”
“……对不起。”
“没关系。”她的笑容很苍白,在这样的夜色里越发明显。
“……不过你要给我什么东西啊?”该不会是以前来买东西时忘记找我的零钱?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来,把一个浅黄色信封递到了我面前。
我立马就呆了……难道是情书?还是女生给我的?
简直想哭!
“现在不能看哦。”女孩很谨慎的嘱咐道。“必须要等到今天下午的3点55分你才可以打开这封信。”
“为什么?”
“没办法告诉你原因,反正…你现在不能看。”女孩似乎欲言又止。“即便你现在看了也无济于事。”
“什么意思?”
女孩似乎很为难的垂了垂眼眸:“你只要记得在我说的那个时间看这封信就行了……其他的,没办法再告诉你更多……”
我半信半疑的看着她,在想这是不是一个恶作剧。
“那…我看了这封信以后要干吗?”
“……”女孩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眼神黯淡了下去。
“要我给你写回信么?”忍不住开她玩笑。
但是她没有笑,反而唰的一下子拉拢了窗帘。
“喂,你是在耍我吗?”忽然觉得有些生气,“半夜睡不着觉,随便抓个路人来开玩笑是吧?”
她探出小脸来,神情严肃的回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我本来也可以不告诉你的!”
随后,连窗户也死死的关上了。
二
这10分钟的路,我像走了10个小时般漫长……
到家时4点半,天色依旧通黑。维正在电脑面前看《神秘博士》。这一点不稀奇,她的全部生活就是白天上课,晚上看网络电视。而能看通宵则说明她第二天的课程都是从下午才开始。
脱掉大衣,我往沙发里深深一躺,摆了个大字。
“还以为你要天亮了才回来呢。”维走过来,拾起了她的红色大衣。
是的,大衣是跟维借的,我自己的刚好送去干洗了没能拿回来,只好借了她的来穿。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像她这种明显有自闭倾向的人为什么会喜欢穿红色的衣服。当然,我也没问过她原因,懒得去问,我们不是很亲密的那种朋友关系,但住在一起也还算融洽。恐怕就是因为我们都很少干预对方的生活习惯与习性爱好之类的吧。
“嗯…他们都说第二天还要上课,有的还要考试,玩到3点多就散了。”我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幸好这雪也没落下来,不然得多冷啊!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大衣咯。”
“不客气。……不过这是什么啊?”
睁开眼,看见维正拿着那个浅黄色的信封。之前随手把它揣进了大衣的包里,回来也忘了拿出来。
“是情书吗?”
维饶有兴趣的晃晃信封,而我则有些诧异她竟然会进一步提问。正常情况来说,她应该是把信封放到茶几上,然后坐回椅子里去继续看自己的电视剧。
不过今晚的情况很多都属于不正常。
于是我把这封信的来历简单跟维说了一遍。
“怎么样?你觉得会是情书么?”
“那家小商店阿……我之前也去那里买过东西呢。”
这个我倒是记得。维跟我不同,人多热闹的地方会让她觉得不自在,所以她反而是经常光顾后门外的那条小路。
“那你见过那个小女孩吗?15,6岁的样子,她说自己生病了,从来没出过门。我看着也像是病怏怏的样子呢。”
“我没见过……开店的好像是她婆婆,另外有个打工妹在店里帮忙,偶尔会听到老婆婆对打工妹说,去看看妞妞,该喂饭了什么的……有时听着就感觉是在说小猫小狗之类的。”
我沉默着,把信封拿在手里翻来覆去。
“你说她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呢?我都不认识她呢,她倒是说我以前去她家买东西的时候见过我,可是说实话,我还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去她家买过东西呢……”
“那你看过信了吗?”维坐到了我身边。
“没呢,她说现在不能看,要等到下午……唉,她说话神神秘秘的,又有些莫名其妙,我一直在想她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所以你就没看啊?”维不禁笑了起来,“说明你已经相信她的话了嘛。”
“才不是呢!”我大叫。
“那你现在就打开看呗!”维竟然激将我。
偏偏我经不起激将,信封唰的一下就被我撕开了。
“看就看,谁怕谁啊!”
结果,我跟维都愣住了!
从信封里飘落出一张白纸来,正如它的字面意思,白色的,纯白的,上面什么都没有,一个字都没有,一个标点都没有!
果然,还是被愚弄了!
我稍稍愤怒的捏紧了信封,而维则把那张白纸拿了起来,对着灯光审视了半响才迟疑的说道:“上面好像有什么印渍?”
“什么意思?”我凑过脸去。
“你看看这一圈,”维指着白纸中央,“这部分的颜色好像比周围要稍微深一点,像是水渍,或者其他什么液体干了以后留下的印迹……”
“咦,行了吧,真恶心……”很不爽的夺过白纸,连同信封一起随手扔在了茶几上。
茶几上杂乱无章的堆放着好些杂志和报纸,才想起这周轮到我打扫房间了,可是等我先美美的睡上一觉再说吧!
“搞不好她还真是脑袋有问题哦,居然做这种无聊的事。”
“不管了,我先去补瞌睡,等下午睡醒了再去找她问个明白。”起立,伸了大大的懒腰。
“要我叫你起床么?我下午1点钟的课,走之前可以叫你。”
“不用,我今天没课,所以要睡到自然醒。”
快速的冲了澡,连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干就钻进了被窝。
原本很困,以为马上就会睡着,结果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挨到了天空泛白……做了些凌乱的梦,感觉很拥挤,很疲惫,呼吸也不顺畅……
然后,听到了门铃声。
是梦么?应该不是,因为铃声一直响个不停!
我猛的翻起身来,看看手机已经下午近5点了。披上外套在床上呆了几秒钟,确定门铃还在响,这才赶紧冲了过去。
打开门,两个陌生男人。
心一紧,又赶紧把门给关上了。
“对不起,请问你是上官遥同学吧?”男人边敲门边大声喊道。
“我是……不过你们是谁啊?”
“我们是警察,想问你点事情,麻烦开下门好吗?”
我忐忑不安的把门重新拉开一条缝。
“……证件呢?”
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不禁抿嘴一笑,掏出了所谓的证件来。
“……那你们有什么事啊?我今天是没课才在家里的,不是逃课啊!”紧张得语无伦次,忘记了人家警察根本不管逃课这种事。
“叶维…是你的室友吧?”另一个稍微矮点,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则一脸严肃的问道。
我老老实实的点头。
“我们想问一些关于她的事,可以进屋说话么?”
“可以……不过……她出了什么事吗?”
“她死了!”高个子男人轻轻的说道,脸上挂着一丝抱歉的笑意。
三 让两位警察先生坐在沙发里,而我则拿了小板凳来坐在茶几边上。随后,眼镜男人把一张照片摆在了我面前。瞅了一眼,尽管不是正面,但那身红色的大衣已经告诉我此人是谁了。
“她…怎么死的?”
“初步断定为自杀。事件发生在课堂上,她坐在最后一排,周围1米之内都没有其他人……不过暂时还有些疑点,所以也不排除他杀的可能。具体结果要等验尸报告出来以后才能知道。”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位官腔及浓的眼镜男,心里却在感叹自己竟然在20岁的冬天听到一番如此专业性且戏剧性的介绍。
那些不都是只出现在电视剧里的台词么?怎么可能我也会遇上?
“她…警察先生,你能讲得再具体点么?我还是没听明白整个情况……我是说,早上的时候我们还坐在这里聊天呢,怎么睡个觉起来你们就跟我说她死了呢?”
“事情是这样的。”高个子男人往前移了移身子,温和的开口道。“你的室友叶维,在今天下午的电影学课结束5分钟以后还爬在桌子上没动,任课老师觉得很奇怪就走过去叫她,结果发现她已经死了,于是便报了警。”
“你确定她是死了,而不是睡着了?”
“因为很明显,她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刀。”高个子男人再次歉意的笑笑。“据任课老师回忆说,叶维好像每次上课都是坐在最后一排,靠墙壁的位置,和其他同学的距离都隔得比较远。”
这点我倒是相信。维的性格孤僻,不喜欢,也不善于和别人打交道。她自己也说过,上课时一般都坐在最后,靠近教室门的位置,这样下课时也可以最先离开……
“来这里之前也在学校询问了一些同学和老师,他们都说跟叶维的关系一般,不清楚她为何要自杀,或者是否有被人谋杀的原因,所以都建议我们来问问你,毕竟你们是室友嘛,能一同住的人,多多少少都是互相了解的吧!”
我不由得又深深吸了口气。
“其实我跟维一起住,也只是因为我们是老乡而已啦。我们不算是很知心的那种朋友,只是她不爱多管闲事,虽然个性有些孤僻,不怎么合群,但在生活习惯上我俩没什么冲突,所以就一直同住着……偶尔说说学习上的事,或者电视剧的情节之类,比较隐私的话题一般不聊。”
“比较隐私的话题?”眼镜男人的目光闪了闪。
“就是感情问题啊,或者烦恼之类的……我自己另外有朋友,一般都是跟他们聊这些;维从来不会问我,也决不会跟我说她的事。可能我主动问起了她会说吧,但我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去问她这些事。”
“也就是说,其实你们都不怎么关心对方咯?”眼镜男人的口气依然死板。
“我们根本不是同一类人啊。兴趣爱好完全不一样,要怎么相互关心阿?”
“那她的兴趣爱好是什么?”
“这个嘛……”我思量了一下,“她老爱看科幻片,估计对外星人比较感兴趣吧!”
两位警察先生沉默了。
“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温和男人开口道。
我呆呆的晃脑袋。
“早上回来的时候她还跟往常一样在看电视剧呢。”
“早上回来?你昨晚没在家么?”眼镜男人忽然岔开了话题。
“我昨晚去A区参加朋友的聚会了。本来打算玩通宵的,但有些人说第二天有课有考试什么的,所以只玩到3点多就结束了。回到家时…大概4点半,应该算是早上了吧?…不过警察先生,这跟维的死有关系么?”
“以防万一,都得问问。”还是官腔。
其实我是犹豫了一下,有些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如果真要说维有什么反常的话,那么今天早上她很积极的问起信封,并怂恿我打开看的举动,在我看来就是很反常的。毕竟要是以往,我不管买了或者拿了什么东西回来,只要不是她的,她都不会多嘴问什么。
不过这真的是反常现象么?我拿捏不准,害怕说了不能被理解所以干脆选择了不提。
目光又瞟到了茶几上的照片。
维的上半身都爬在桌上,脸朝下,埋在书本里;左手抓着一小啜头发,右手看不到,估计是垂着的;刀子也看不到,可能被大衣挡住了。总之,可以想象出她胸前的那滩血迹肯定也如同这套红色大衣般鲜艳夺目!
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警察先生,你们之前说还有些疑点…是指什么啊?”
“这个嘛……”温和男人顿了顿,“从照片上可能不容易看出来,她死前好像哭过,而且哭得很厉害。”
“……因为太痛了?”我说着,不自觉的把手放到了胸口。
“应该不是……一般想要自杀的人是不会因为觉得痛而哭的。”温和男第N次歉意的笑笑。“你朋友的情况是,她哭得很厉害,流了大量的眼泪,以至于把桌上的书本都弄湿了,而且是湿透了。”
温和男的话使得吹着暖气的我都感到背脊发冷。
“不过据当时座位离她最近的同学回忆说,没有听到她哭泣的声音。不过也很难讲,因为是电影学的课,大家都在看电影,她的哭声被影片声掩盖了也说不定。”
“那到底有什么是可疑的地方呢?”我还是没明白。
“她的眼泪。”温和男低沉的说道。“太多了,多得不正常;流那么多泪肯定应该是哭得很厉害的,但却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这也是不正常的。还有,当我们警方赶到现场的时候,她的泪水还没有干,还在流……但是她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了!”
“……不是有那种医学现象么?人死了以后,由于身体的某些机能反应,会导致暂时的流泪?”我口干舌燥的说着,在脑海里翻找着看过的一些美剧。
“那个和今天的案例不一样。你朋友在死了以后泪水也还是源源不断的流出来,看上去就像是坏掉的水龙头没办法关紧似的。”
“嗯,很诡异,头一次看到这种情况。”眼镜男居然也在感叹。
“……那,现在呢?还在哭?”
“没有了,我们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停止流泪了。”
我好歹缓过了气来。这个维,该不会是真有什么隐情吧?这样想着,忍不住把照片拿起来想凑近了仔细瞧。
结果却听见温和男很警觉的问道:“这是什么?”
扭头一看,原来是那个浅黄色信封。之前肯定是被照片压住了我才没注意到它。
“别人给我的,是个恶作剧,信封里塞了张什么都没写的白纸,还故作神秘的说现在不要看,等到下午才能看。……根本是个神经病!”
“你说的白纸是指这个?”温和男说着,举起了一张纸。
它的周围确实是白的,但是……怪了,中间居然写着字!
“不可能!早上看的时候明明没有字的。”我大叫着,在茶几上一阵乱翻。可惜除了杂志报纸和信封,温和男手中那张,确实是唯一的白纸了。
温和男很严肃的看着纸条,眉头越皱越紧,随后他扬着明显不再温和的语调说道:“上官同学,你最好能解释清楚这是怎样的一个恶作剧!”
我急忙夺过纸条,一看,也傻了。
世上竟然有如此怪异的事情---早上打开时明明还什么都没有的白纸上,此刻却清清楚楚的印着几个鲜红的大字:“你会死!10分钟以后!”
四
“警察先生,我想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对于那张诡异的白纸我唯一所能解释的就只有这样一句话。找那个小女孩当面对质,这应该是最快的知道真相的办法吧。
于是,为了把两位警察带到小女孩的家门口,我还顺便坐了一次警车。
“你们搞错了吧?我孙女儿才不可能认识这附近的学生呢。”老婆婆在阳台边上小声的否认道,语气极为肯定。
“可是你孙女儿亲口说的,我以前来这里买东西的时候她见过我。”
“那不可能,你撒谎!”老婆婆的声音不大,但话语间始终带着不可置疑的坚定感。
“好吧,我承认,我或许是没有来过,但是我朋友来过的。”边说边拉拉温和男的衣角,“把照片给她看看。”
于是温和男把照片摆到老婆婆眼前。
“虽然暂时没有正面的,但还是希望您能仔细回想一下,是否在店里见过这个人?”
老婆婆的嘴角抽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没说什么。但一直呆在店里的女生却突然跑了出来:“该不会是那个人吧……?”
“你闭嘴!回去看店。”老婆婆凶狠狠的制止道。
“这么说,你是见过她的咯?”一脸严肃的眼镜男很机警的拦住了女生。“能具体讲一下吗?”
“我,我也不能确定啊。”女生明显害怕了。“我只是觉得那件红色大衣有些眼熟…之前来店里买东西的人好像有穿这种衣服的,所以……再说这张照片又看不到正面,我也不能乱说啦。”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跟这家人又是什么关系呢?”温和男转移了话题。
“我啊?我叫小兰,是通过中介公司来这户人家做事的。”
“类似于保姆?”
“嗯。我们家妞妞身体不好,我主要是照顾她。”
看来小兰跟这户人家的关系很好,称呼上都已经变成“我们家”了。
“家里没有其他人了么?”
“没了,妞妞的父母5年前就双双去世了,现在家里就我们三个人。”老婆婆不耐烦的挥挥手,“警察先生,你们真的搞错了,我们家妞妞不可能认识你们说的那个人。也不可能在昨晚见过你,还给你什么信封纸条之类,纯粹是无稽之谈!”
最后半句是冲我来的,说得我简直就像个撒谎不打草稿的笨蛋。
“老婆婆,我讲的句句属实啊!”看在对方是老年人的份上,我尽量压低了语气,“我都不认识你孙女儿,又怎么会凭空捏造这么个事来说呢?完全是因为昨晚,也就是今天凌晨4点过,确实是她这么做了的啊!”
“这位同学,你应该是认错人了吧?”小兰替老婆婆回了话。“我们家妞妞是绝对不可能看见你并和你搭话的。”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她迟疑的看了看老婆婆,“因为我们家妞妞的眼睛根本就看不见任何东西!”
“哈?”惊讶程度不低于之前看见突然出现在白纸上的字迹。
“你的意思是说她其实是瞎子?”眼镜男毫不婉转的说出了那个简单易懂的词。
“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们还想不通啊?”老婆婆忍不住白了我们一眼,“妞妞已经失明5年了,有医生证明的,是不是要拿给你们过目才能相信啊?”
“这倒不用了。”温和男再次展开一脸歉意的笑容。“看来真的是这位同学搞错了。非常抱歉,打扰你们了。”
闷闷不乐的坐在警车里,我再怎么申诉并非搞错了也无济于事。眼镜男阴沉着脸开车,完全不搭理我,而温和男则一直研究着那张纸条。
“或许把这个字迹拿回去做个对比,看能不能找出什么有趣的结果来。”
“嗯。”眼镜男的回音。
没人来关心我的委屈,明明说的都是实话,却被推翻得如此彻底。
回到空无一人的房里,若是往常,这会儿维应该正坐在电脑前不是看网页就是看电视剧。而现在,屋里安静得让我感到无所适从。
我是个喜欢热闹的人,虽然住学生宿舍应该很合适,但管理太过严格,所以大一上半期结束后我就搬了出来。
和维同住缘于学校揭示栏里的一则招室友的广告。给维打去电话,见面聊了10分钟,当晚我就搬了过去。
相处半年之后我不禁明白了,像维这样的人,性格孤僻,不善交际,也只能在校外独住。但是另一方面,她其实又很害怕完完全全的孤独,所以才会想找个伴儿来同住。
同住的条件很简单,不多管闲事,不过问彼此的隐私,不带外人回家。
刚好我都能做到,所以才能和谐的相处了1年多。
不过想起之前那个眼镜男的话还是有些懊恼。
“其实你们都不怎么关心对方咯?”
如此看来,或许这也是冷漠的另一种寓意吧!
从来没想过维会自杀,我甚至觉得她软弱得根本就不敢自杀。
只是谁又说得准呢?即使是像我这般天性乐观的人,估计哪天也会想不通了去跳楼……
三天以后的周日,我接到了温和男的电话。
“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叶维确定为自杀,刀把上有很明显的,她自己的指纹,而且只有她一个人的。”
“哦……”我不知道还能说啥。“那,关于那张纸条呢?有什么发现吗?”
“嗯…纸条上的字迹,暂时还没能检查出任何明确的结果,但是,”温和男停下咳了两声,“在白纸和信封上,我们找到了那个小女孩的指纹。”
“哈?!”我激动的大叫起来,“没错吧?我没说错吧?我没骗人对吧?我就说了,那信封明明就是她给我的,她家人肯定在隐瞒什么。”
“虽然我也觉得很奇怪,但这并不能表示她和叶维的死有关系,毕竟叶维已经被证实是自杀了,所以……”
“所以什么?不能去查了?”
“嗯…我们已经准备结案了。”
“行,你们结你们的,我自己去查。”
挂断电话,披上大衣,我马不停蹄的再次冲向了所谓“失明少女”的家。
五
小卖部没开,我直接敲了正门。
出来的是小兰。
“有最新消息,所以必须得谈谈。”我使劲拽着门,不让她关上。
“婆婆打麻将去了,你改天再来吧。”
“她不在更好,我们俩看着年龄相近,比较好沟通。”友善的笑笑,“让我进去吧,外面好冷的。”
小兰果然没有狠心的赶我走。
屋里空空荡荡的,家具很少,而且都很陈旧。
“该不会,你们也要搬家了?”
“是的,对面的街道拆完以后就轮到我们了,所以估计过完这个冬天就会搬走的。”小兰边说边倒上一杯热茶给我。“有什么话你就赶快说吧,被婆婆看到我让你进屋来她会生气的。”
“她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你冤枉我们家妞妞啊。住在附近的人都知道妞妞眼睛看不见,结果你却带警察来说她看见了你,还给了你一张和命案有关的纸条……你这样乱讲,婆婆当然会生气咯。”
“可是我真的没有乱讲啊!”本想说出指纹的事来,但又突然改变了主意。“要不你先告诉我妞妞她是怎么失明的吧?之前老婆婆说她失明5年了,是遇到了什么事么?”
“这个嘛…”小兰迟疑着,似乎在犹豫是否该告诉我。“我也是来这个家以后从邻居那里听来的。好象是5年前,妞妞当时才10岁,和她父母一起出去玩,结果遇上了车祸。她父母当场就死亡了,妞妞虽然活了下来,但是却失明了……我是4年前来到这里的,那时妞妞刚出院不久,我主要就是在家里照顾她的生活。”
“所以,她就一直待在家里从来没出去过?”
“是啊,她眼睛看不到,就只能每天呆在自己的卧室里。我照顾她的前两年很艰难,这么小的孩子,要面对父母的去世和自己的失明,就算是个成年人,估计也很难熬过来。”
“她该不会…有过自杀的念头吧?”我随便说说而已。
“有!”结果真被说中了。“还好每次都被我及时撞见了。”
“那她现在呢?”
“最近两年已经好很多了,你瞧婆婆都能放心的出去打麻将呢。”
“妞妞,她现在应该在卧室里吧?我能和她聊几句吗?”
“你还是不相信我说的么?要不我去把医生开的证明拿来给你看。”小兰愤愤的站起身来。
“不是不相信你,但是我也有自己坚信不疑的理由。来之前接到了警方的电话,他们告诉我那张纸条和信封上都检查出了妞妞的指纹,你觉得这个该怎么解释呢?”
“不可能!”小兰惊恐的睁大了双眼。
“不然我打电话给警察,让他亲口告诉你?”我故意把手机拿出来晃晃。“其实我朋友的案子已经结了,是自杀,所以你不用担心妞妞会牵扯到什么危险。而我还是一头雾水,不管妞妞到底能不能看见,但信封确实是她给我的,所以我必须要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兰的表情告诉我她已经明白了我的心情,那她还在犹豫什么呢?
只见她看看墙上的挂钟,貌似遗憾的说道:“现在才5点过,妞妞还在睡觉,恐怕没办法跟你说话。”
“这是什么意思?在睡午觉?现在也该醒了吧。”
“你不知道,我们家妞妞的生活习惯和别人不太一样……”小兰说着,瞅了瞅我身后的某处。“她一般都是天亮了才睡,晚上8点以后起床。”
“哈?”
“所以现在不能去叫醒她,否则她会生气的。”
“太惯养她了吧?这样颠倒生物钟,对她身体也不好啊。”
“可她是病人,我们只能顺从。如果影响到了她的情绪,害怕她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小兰的话似乎言之有理,我多少也能理解,只是还是会觉得有些不甘心。
就这么离开么?还是等到她醒来?
可惜有篇重要的论文要赶,周一就得交,而剩下的时间已不多……
“要不,让我看一下她的卧室吧?”
“为什么啊?”
其实我也说不出个原因来。那天晚上和妞妞说话时无意中瞟见了她的卧室,虽然看得不清楚,但现在能重新看一下的话,至少可以确定自己那晚的遭遇不是个荒诞的梦。
我这么觉得。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看一眼就走,也保证不会吵醒她的。如果我食言了,你就报警告我私闯民宅吧!”
结果小兰抿嘴笑了笑。
“好吧,我相信你。但是只能在门口看看,不可以进去哦。”
我真诚的点头。
于是,我看到了妞妞的房间。
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的房间,清洁整齐,色彩明朗,没有任何不协调之处。妞妞躺在被窝里,整个人被包裹得看不到正面,只有些许乌黑的发丝顽皮的散落在外。
环视了屋子一圈,最后目光落到了书桌上的一个白色物体上。
那个是?妞妞怎么会用那个东西呢?
心一紧,我赶忙关上了门,把小兰拉到一边。
“你还是在说谎吧?妞妞根本没有失明。”
“你什么意思啊?我没有说谎。”
“失明的人怎么会用电脑?”我一针见血的指出了破绽。“她的书桌上有台笔记本电脑,如果眼睛看不见的话,要电脑来做什么?”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电脑好像是妞妞爸爸的,婆婆不会用,当然就只能给妞妞了。她长年呆在屋里不出去也很闷啊,所以我偶尔会下载些歌曲给她听。”
“这样子啊……”
“你未免也太多疑了吧?反正我没看到过妞妞自己用那台电脑,都是我帮她弄的。”
我有些哑口无言,似乎真是自己想太多了。
离开的时候我把手机号码留给了小兰。
“妞妞醒后你一定要跟她说说,我必须要向她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可能无法理解,但我不能就这么算了。因为我觉得她给我那张纸条,其实是想提醒我,我的朋友会死……但是我疏忽了,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所以…虽然我朋友是自杀,但我还是觉得很内疚,本来…说不定是可以阻止她自杀的……”
“明白了。”小兰终于友好的笑道。“妞妞醒来后我会跟她说的,不管她是否愿意和你谈,我都会打这个电话的。”
我如释重负。
回到家,煮了碗泡面吃,然后赶论文。
大功告成时已是晚上11点过了。
手机铃声仿佛掐准了点儿似的,在此刻响了起来。陌生的号码,我已猜到是小兰。
“不好意思,上官同学,我们家妞妞说,她不想跟你谈,因为她说根本就不认识你。”
“什么?”小兰的话大大出乎我的意料。那小妮子居然说不认识我?“她真是这么说的?”
“是的。不过她要我告诉你,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
“什…么办法?”心底忽然冒起一阵寒意。
“在今天晚上,或者是凌晨4点过,就是上次你从外面回来的那个时候,你今晚也在那个相同的时间去走一次当初走的那条路,你就会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番话简直让我窒息!
“这…真是她说的知道真相的办法?”
“嗯,我也觉得听着蛮奇怪的。不过既然你那么执意想知道原因,我也就只能把原话照本告诉你了,至于要不要这么去做,你自己衡量吧。”
小兰的声音没了,可我的脑海里却还盘旋着她说的那个办法。
望着窗外隐隐约约飘落着的白雪,我一边思索到底要不要去,一边却已经在衣柜里翻找最厚的大衣了……
六
闹钟在凌晨4点整准时响了,我极不情愿的从被窝里爬起来,快快梳洗一番,啃着苹果,拿上手电筒就出门了。
雪已经停了,只是风吹得脸难受。
我一直把“神经病”这三个字在嘴里反复叨念着,在快走到妞妞家的那栋旧房子时,隐约看见了模糊的光亮。
我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走近后才看明白原来光亮正是来自于妞妞的卧室。
而令我倒吸一口冷气的,却是妞妞也正趴在窗前……注视着我!
然后听到她说:“你来了。”
声音本来很小,可在这般安静的夜里却出奇的贯耳。
我几乎想把手中的电筒朝她脸上扔去。
这个小骗子,说不认识我,说自己失明,结果现在呢?
“让我进屋去吧,外面很冷。”
我镇定且友善的说道。天亮之前我们有很多话要说,就站在窗前这么对话肯定不是什么好主意……至少对我不利。
于是妞妞去帮我开了正门,穿过客厅的时候她把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我不要发出声音。但我却在想,等我们谈话结束后,我一定要把这小骗子拖出去示众……
“好吧,先说你为什么要撒谎说不认识我?”坐在妞妞的充气沙发里,我很严肃的问道。
“我的确不认识你啊,又不知道你的名字……”妞妞坐在床上,很无辜的抱着被子。
“可是之前的那个晚上,我们确实见过的吧?说过话,你还给了我一封信。你承认么?”
“承认!”妞妞又很乖的点点头。“可是,婆婆和小兰姐是不会相信的,所以你跟她们说没用。”
“为什么?”
“因为我眼睛看不见啊!”说着,还故意眨了眨眼睛。
“你在耍我吗?”
“没有啊,我是真的失明,只不过……”妞妞迟疑了片刻,“眼睛的事待会儿再解释,先跟你说说那封信的事吧。”
“随便,只要把事情全部说清楚就OK。”
我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等着看这小妮子会讲个什么故事出来。
“死掉的那个人,是你朋友?”
“也算吧……”
“那件红色大衣其实是她的?”
“对,那天我借来穿了而已……难道说,那封信其实给她的?”
“我不知道…我只是看到有个穿红色大衣的女生死了,所以那天晚上你走过来的时候就把信给你了。”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妞妞,“什么叫你看到有个穿红色大衣的女生死了?”
“就是说…我能看到别人的…死亡!”
我彻底傻了,这妞到底怎么回事?她家人说她是瞎子,她却说自己能看到别人的死亡?
“你先不要提问听我说。……5年前我因为车祸而失明是真的,那个时候我特别痛苦,经常都有想要自杀的念头,要不是小兰姐一直照顾我劝导我,可能现在我真的已经不在了……在两年前的春天,这附近开满了樱花,小兰姐说很漂亮,要带我出去看。我说我又看不见,根本不愿意出门。但是小兰姐还是把我带出去了,她说天气这么好,就算看不见樱花,晒晒阳光也是很舒服的……”
我耐着性子仔细听。
“我一直记得那天的天气真的很好,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仍然能感觉到阳光的明媚。所以当时,我下意识的抬起了头,对着天空,想象自己沐浴着阳光……可是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到我眼睛里了,说不太清楚那种感觉,就像是一道光从眼前闪过,很快,很刺眼,但其实又什么都没有……”
“该不会你是想说从那以后你的失明就好了吧?”我的口气有些轻蔑。
“有一些影响,但大部分时候我还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只是从那以后我身上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现象。”妞妞说着,又将被子往身上裹了裹。
“就是你说的,能看见别人的死亡?”我还是无法相信。
“是眼泪!”妞妞面无表情的答道。“最初是有一天晚上,我本来是在睡觉的,结果眼睛突然就痛了起来。也不是特别痛,但是眼泪却流了出来,而且越流越多,怎么都停不下来……婆婆和小兰姐被我吵醒了,她们看到我哭却觉得是好事,因为当初的车祸和父母的死亡都没能让我流泪过,医生说这样不正常,是在刻意压抑自己的悲伤。所以现在我能哭了,她们反而很高兴。但是我始终觉得很奇怪,那些眼泪太多了,而且我哭的时候心里并不难过,不明白怎么会突然流那么多眼泪……”
我沉默着,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种在半夜里突然哭起来的次数越来越多,刚开始我只是很慌张,没意识到什么,后来才渐渐发觉,当我在流泪的时候我能看见一些模糊的景象。”
“有人死亡?”
“对……我也不知道那些人是谁,我看到的就是他们死后的样子……而且我还留意到,晚上,当我哭过以后,在天亮之前,我又能看见东西了。”
“所以你就干脆白天睡觉,晚上活动?”
“嗯,晚上婆婆和小兰姐都在睡觉,她们就不会来管我了。……我后来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找到了一些符合我见过的死者的讯息,那些人都是自杀的……”
“可是那封信又怎么解释呢?那天回到家后我就把信封打开了,纸上明明什么都没有的,可是后来居然出现了字迹……是你写的么?”
“不是,那上面只有眼泪……”妞妞无奈的笑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字迹,像是一个警告对吧?”
“这也太扯了吧?你觉得会有人相信么?”
“就是因为知道没人会相信,所以我才从不对任何人说起。我原本也不知道那眼泪会变成字迹,因为以前我哭的时候都是直接用被单捂着脸,而被单是深色的,就算有字迹也看不到。但是有一次,我无意中抓了几张放在床头的纸巾擦脸,结果后来才看到纸巾上竟然会出现那样的字迹。”
我挪了挪略有些僵硬的身子。
“从那以后,我在网上查找讯息的时候,会特别注意那些人的死亡时间,结果发现,还真是只有在他们死前的十分钟,才会出现那几个字。”
你会死,十分钟以后!
与其说是个警告,不如说是个诅咒。
我想起了妞妞那晚的话,只有在下午的3点55分才能看信,而维是在刚好下课的时候---4点零5分自杀的。所以说,就算我准时看到了这些话又有什么用呢?我依然救不了维。我甚至不知道所谓的那个“你”,其实是指维!
“这一年多来,我收集了很多这样的讯息。”妞妞边说边拉开了书桌的第二个抽屉。
我起身走上前,看见里面堆满了五颜六色的信封。但是在这些漂亮的信封里面,却是一个个血淋淋的噩梦!
“你为什么…不把这些事情说出来呢?搞不好,有些人可能就不会死了。”
“你刚才不也说了么?谁会相信我的话呢?再说了,住在这附近的人都知道我眼睛看不见,也知道我遭遇过车祸,如果我说我能看见别人的死亡,大家不但不会相信我,反而还会认为我是精神出了问题呢。…你不觉得会是这样么?”
说实话,我肯定也会觉得她是神经病。
“所以,虽然我很想告诉你真相,但只有用这种方法和你见面,我知道你肯定会来的。”
“好吧,那你为什么又愿意告诉我呢?”
“因为…其实是我搞错了。那晚我看见的死者穿着红色大衣,并没有看到脸;然后又看见了你,我以为会死的人是你,所以就把信封交给了你。”
结果红色大衣其实是维的,真够讽刺。
“你没有死,肯定会来问我原因,而我也是愿意告诉你的。”妞妞的口气异常成人化。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相不相信无所谓。”妞妞看看窗外,又转过头来,“我这是第一次看见…那个死去的人离自己这么近。其实我也想过,或许说出来能够阻止一些人的死亡,但是我并不认识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而让别人相信我的话的可能性几乎是零,所以一直沉默到现在……不过那天晚上看到你的时候,还真是很意外。我想说不定这是个机会,看看我到底能不能…救人。”
我不禁坐到了妞妞的身边,意识到她的本意其实是好,便觉得之前的那些话也并非荒诞不可理解。
“还有一个原因,在你朋友死之前的一个晚上,有个人来我们家了。”
“什么意思?”
“大概是2点左右,我听到有一阵很急促的敲门声,但我不能去开门。后来是小兰姐去开的,我躲在门后听她们说话,才知道原来是那个人头痛,跑来我们家买药吃。小兰姐告诉她我们这种小卖店根本不可能卖药,不过家里刚好有头痛药,所以小兰姐给她吃了……后来那人离开的时候经过了我卧室的窗户,虽然没看见她的样子,但那身红色大衣却非常明显。”
“难道那个人是维?”
我诧异无比,完全想不起哪天晚上她有因为头痛而离开家。她为什么不找我呢?我就在她隔壁的屋里,头痛药大把大把的有,她却宁愿在这么冷的夜里跑出去买药?
是因为所谓的“不准多管闲事”?还是因为她真的觉得我会是如此冷漠的人?
“我也不确定那人是不是你朋友,只是后来在夜色中看到穿着红色大衣的你走来的时候,我是真的很想帮忙……尽管最后还是…无济于事……”
“谢谢你。”
我难过的垂下头,心情忽然变得异常沉重起来。
“你会保密吧?”妞妞扯了扯我的衣角。
“嗯…不过,如果某天你看到了我的死亡,会第一时间通知我吧?”
“……你会想要自杀么?”
“说不准,谁知道呢……”我沮丧的叹叹气,“不过,听小兰说,冬天结束后你们就会搬走了。这样的话,恐怕以后都没办法再见面了吧。”
“说不定也是好事呢,我可不想看见你自杀的样子。”
“那好,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活下去!”
妞妞满意的看着我,那双漆黑的眸子明明是那么的美丽……
后记
新学期开始之前,我也搬了家。在学校的中门外租了间单身屋,想暂时就这么一个人住。
开春后,有朋友说后门外的樱花开得很漂亮,于是约好了去赏樱。
街道两旁的建筑物大都焕然一新,妞妞住的那一带还在翻修中。
我从妞妞家的窗前走过,接住一片飘落的樱花花瓣,想着妞妞现在人在哪里……
无论在哪里,我都希望她不会再流泪了。
眼泪是别人的,悲伤是别人,死亡也是别人的,她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却无法告诉任何人!
是的,她不说出来,我们就永远不会知道,你身边某个每天都开心微笑着的人或许正绝望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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