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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凶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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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树垭是西部某省一个信息和交通都很闭塞的高山上的小村子,也是该省为数不多的一个不通公路的落后村落。年轻人都不愿留在这个仿佛被世界遗忘,土地又很贫瘠的地方生活,男人都走出大山,到外面打工去了。女人们有的跟着男人出去打工,有的则想法把自己嫁到了条件比较好一些的地方去了。因此只有一些没有办法离开的老弱病残和小孩还生活在这里。
冯琉璃和胡蓉是广东省某师范专科学校三年级的学生,虽然离毕业还有两个月,还没拿到毕业证书,但同学们实际上已经脱离学校,各奔前程了。大多数同学都在广东或者周边一些省份找到了实习单位,冯琉璃和胡蓉两人也并非没能力找到条件比较好一点的工作,但他们却都是有点理想化的学生,所以选择了相对落后的西部省份,并主动来到了这个偏僻、落后的高山小村,到枫树垭村小实习教书。
枫树垭村小名为小学,其实是一个根本没资格存在的学校。在他们到来之前,全校只有一个老师,二十六个学生。而且这些学生还不是一个年级的。
小学位于距离村子大约2里山路的地方,基本上可算是这个村子的最高处。学校只有三间瓦房,在他们到来之前,这三间瓦房一间是教室,一间是林老师的宿舍,一间是林老师的厨房。
瓦房前面,是一个面积不到五十平米的土坝子,算是这个村小的操场。
操场四周,三面是悬崖,一面是与村子相连的山路。
林老师今年四十七岁,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他在这个小学已经教了三十年的书。
他其实就跟这所村小一样,根本没资格教书育人,因为他自己都是初中文化。他虽然执教三十年了,却一直没有转正,还是一名代课老师。
本来,林老师在村子里有自己的房屋,但自从双亲和妻子都去世以后,他就很少回到原来的家了。后来干脆住在了学校,而把原来的几间老屋以1500元的价格卖给了邻居。
林老师的妻子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人,还跟他是小学同学,结婚后,不到一年就得病死去了,因此没有为林老师留下一儿半女。林老师在妻子死后,再未结婚――也结不成婚,村子里本来姑娘就不多,又长大一个嫁出去一个,而外面的姑娘又不愿意嫁进来,女人光出不进,因此村里有不少人跟林老师一样,打了半辈子的光棍。
冯琉璃和胡蓉到了这所村小后,村长安排冯琉璃跟林老师住,而将胡蓉安排到自己大伯家里,跟自己的堂嫂牛金花住一屋。村长的堂兄和侄儿两爷子都在湖南打工,只有春节才回家一次,因此胡蓉的到来,不会给大伯家带来过多的不便。何况两个大学生都是带着历练的心态来这儿实习教书,并没有打算长住。
林老师可能是常年独处的原因,养成了孤僻的性格,平日不怎么和村人来往,对于村上的安排有些意见,私下找村支书和村长说了一次,希望把冯琉璃安排到别的人家去住,但没有得到同意。学校不是林老师的私人财产,所以林老师虽然有些不高兴,却只能服从村上的安排。
这是两个大专学生来到这个深山小村的第三天夜里,虽然时间才过八点,并不算晚,但对于这个寂静的山村而言,却已不早了。尽管村子通电,但许多人家还保留着天黑上床的习惯。
胡蓉虽然还没习惯这种过早睡觉的生活,但毕竟寄人篱下,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开着灯看书,不但影响牛金花休息,而且还有点浪费人家电的感觉,因此也只能尽量改变自己,适应这里的作息时间。
吃过晚饭后,她跟前两天一样,在睡觉前与主人家坐在灶房里聊了一阵天。
主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牛金花,今年四十五岁,一个是牛金花的公公,也就是村长的大伯羊大爷,今年七十一岁。
羊大爷陪着客人聊了一会天后,便回屋了。胡蓉与牛金花又聊了半个小时后,也准备休息了。趁牛金花烧水的时间,她出屋去上厕所。
主人家屋外有一个小小的院坝,院坝的保坎下面就是主人家的厕所。跟大多数农村家的厕所一样,一半是人方便的地方,一半是猪圈。
人和猪就隔着几块破木板,彼此都能看见对方。
厕所安有灯,但为了方便起见,主人家没有将电灯开关安在厕所,而安在瓦房屋檐下的一根木柱子上,这样只要一出门,就可以拉下厕所的开关线,而不用摸黑去厕所。
胡蓉拉了厕所的电灯开关线后,快步穿过院坝,进了坝子下面的厕所。
虽然厕所的灯开着,但因为灯泡挂在厕所外面的板壁上,关上厕所门后,里面其实很背光,就跟呆在黑屋里差不多。
胡蓉也是农村来的姑娘,虽然生活的环境和习惯跟这个西部农村差别较大,但毕竟都是农村,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因此她并不象有些城市姑娘那样怕黑和胆小。
她将厕所门关上后,正要蹲下去,忽然,她心里莫明地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是什么感觉,她也说不清楚,反正突然觉得有些不安。
她微微一惊,侧耳倾听了一会周围的动静,但除了习习的晚风和隔壁的猪哼声外,并没有别的声音。
她呆了一小会,虽然没有听见什么可疑的声音,还是将厕所门开了一半。
村里的人家大半都是独门独户,彼此相隔几分钟的路程,每家人都有自己的厕所,因此不用担心有人来跟自己争厕所。惟一可能来这个厕所方便的男人就是七十一岁的羊大爷,他已经睡了,就是起床了,看见厕所灯亮着,也不会来。因此不用担心被人看见。
她吁了口气,不再胡思乱想,大起胆子蹲下去小解。但刚一蹲下,她心里又忽生异感,觉得好象除了自己外,周围好象还有一个什么东西。
“难道有人偷窥?”
她心里一惊,立即提上裤子,跑出了厕所。一边拉上皮带,一边紧张地四下张望。
厕所的正面,是一条羊肠小路,与村子其他人家相通。小路前面,是一块菜地。菜地那边,有几棵杉树。厕所后面,紧依着院坝的保坎。右边,是几步与院坝相接的青石板阶梯,左边,是一丛竹林。
她看了一会前面的菜地后,又回过头来仔细地看那丛竹林,但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影。
别说人影,就连动物的影子也没发现。
她的视线又移向厕所后面。厕所后面虽然挨着院坝的保坎,但保坎与厕所之间,如果要藏一个人的话,也并非不可能。
难道后面藏有人?
“是谁藏在厕所后面?”她故意虚张声势。
无人应声。
她虽然胆子不算小,但也不敢贸然走到厕所后面去查看。于是走到院坝上面,站到保坎边上往下面的夹缝看。
下面黑洞洞的,看不甚清楚,但好象确实有一个什么东西!
“是谁?!出来!”她又怕又怒,却故意大声呵斥,反吓对方。
但那团黑影没有动。
牛金花听见了她的喝斥声,连忙跑出来看。
“牛大嫂,快去叫人来,厕所后面好象有个人!”
牛金花又惊又疑,回屋操起挂在灶前壁上的菜刀,又冲进屋里拿了一只电筒出来。
“真的有小偷?!”
“我不敢肯定,但好象下面有个东西。”
牛金花大起胆子走到保坎边,用电筒向下一照,两人顿时大惊失色!
下面果然睡着一个人,那人眼睛大大地瞪着,整张老脸已经完全扭曲变形,看样子是被什么东西活活吓死了!
而这个老人不是别人,正是羊大爷!
2
羊大爷究竟是怎么死的?他真的有心脏病吗?
为什么没死在别的地方,偏偏死在厕所后面?
如果是他自己走到厕所后面去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真的只是象牛金花说的那样,羊大爷可能只是去上厕所,结果半路上发生了意外,摔到了那个保坎与厕所的夹缝中间,那为什么自己和牛金花都没有听见他开门出去的声音?
当时厨房里还有人,他为什么不从厨房门出去,而选择堂屋的后门悄悄出去?
如果说是因为自己已经睡下了,不想为了起夜穿外衣,所以悄悄从另一道门出去,为何他死时又穿得好好的?根本不象已经睡下了的样子?
……
胡蓉一宿未合眼,一直在想这些问题。虽然牛金花叫她不要对人乱讲,并辩称自己的公公晚上起来起夜都是从堂屋后门出去,但胡蓉心里还是充满了疑云。
她总怀疑羊大爷是不是有什么下流的目的,她甚至想到:也许羊大爷以前也藏到厕所后面去偷看过自己的儿媳妇上厕所!
其实她不知道,牛金花虽然在为自己的公公辩护,但她内心里也有相同的怀疑。
想到自己可能被公公偷看过上厕所,她心里又羞又怒,暗想:“这个老东西,真是丢人!死了活该!”
第二天,牛金花一大早就到镇上去给在外面打工的丈夫打电话去了,而将羊大爷死后的一些善后事情托给村长帮忙料理。村长是羊大爷的侄儿,帮忙处理后事也是应该的,何况村长是男人,又在村里有一定的权力和威信,他出面主持后事,自然比牛金花一个妇道人家要得心应手一些。
胡蓉是外地人,又要上课,所以不用帮忙,第二天还是回到学校给孩子们上课。
林老师和冯琉璃已听说了这件怪事,但他们似乎各有所忌,都没有多议论。反劝胡蓉不要多想。
中午放学后,林老师对冯琉璃说:自己要去牛金花家,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灶房里有面条和大米,你自己做中饭吧。交待几句后,便跟着同学们一起下坡了。
胡蓉有一些心里话想对同学讲,借口要帮冯琉璃做中饭,没有跟着下坡。
两人站在悬崖边,目送林老师他们走远后,他才问冯琉璃:“你怎么看这事?你觉得事情真象牛金花说的那样简单吗?”
冯琉璃低咳一声,说道:“事情可能不象你想象的这样简单。刚才你上课时,林老师和我在坡下面树林里坐了一会,他对我说了一些话……”
学生们虽然不是一个年级,但因为只有一间教室,所以大家只能共用一间教室。一个年级上课时,其他年级的同学就做作业。两人到来之前,所有年级、所有功课都是林老师一个人负责,两人来后,三人做了分工:冯琉璃教五、六年级,胡蓉教三、四年级,林老师教一、二年级。所以胡蓉上课时,林老师和冯琉璃可以离开教室。
“林老师对你说了些什么?”
冯琉璃象有点顾虑一样,神色有点欲言又迟。胡蓉是个急性子,催道:“你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吧!”
冯琉璃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今天最好去找村支书说一下,把你另安排一家住。”
胡蓉心里本也有这个想法,但她更关心原因:“林老师到底说了什么,你说吧!我们是老同学,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们更应该互相帮助!”
她这话其实有一点暗示意思。读大一时,冯琉璃曾追过胡蓉一段时间,但胡蓉对他没感觉,只答应与他交个普通朋友,而与冯琉璃的室友何朝晖交了朋友。冯琉璃虽然有点尴尬,但三人并没因这事而过分疏远,后来冯琉璃也交了一个女朋友后,四人交往也自然了许多。
但读大二时,两人因一些原因,先后跟原来的朋友吹了,两人失恋后,冯琉璃虽然没有旧事重提,但胡蓉似乎有一点这个意思。所以答应冯琉璃,一起来这个山村小学体验一下生活。这其实是在给对方机会,但冯琉璃不知是因为个性比较内向,还是对胡蓉已经没有了非份之想,一直没有提这事。胡蓉自然也放不下脸来反追对方,因此双方仍以普通朋友相处。
冯琉璃叹了口气,终于说道:“我主要是怕你听了害怕。”
胡蓉微微一惊,“……你说吧,你不说我反而更要胡思乱想。”
冯琉璃看向远方的青山,“林老师说,那个厕所可能有点邪,上个月,就在那个厕所,还死了一个人。”
胡蓉听了大惊失色,呆了一会,才问道:“死的是什么人?”
“一个三年级的学生,名字叫马雷。”
“他是怎么死的?不会……也是有心脏病吧?”
“不是。他可能是自己走夜路不小心,掉进粪坑里死的。”
“他是哪家的小孩?这个村子里好象没有姓马的人家呀。”
“现在是没有了,因为他们全家人都死了。”
“全家人都死了?!”
“听林老师讲,马雷还有一个姐姐,名叫马春燕,比马雷大两岁,因为小时候发了一场高烧,没有及时去医院看病,虽然终于保住了命,但从此有点傻了!读五年级了,智力还不如一二年级的学生。马雷的爸爸很早就得病死了,妈妈为了供两个孩子读书,跑进城里去给别人当保姆。而把两个小孩留在家里,让孩子的姨妈帮忙照顾,孩子的姨妈就是牛金花。
“上个月,就是马雷死的那天,是个下雨天,马春燕可能自己不小心,失足掉进了村外的那个水塘中淹死了。当时因为尸体还没浮出水面,所以没人知道她其实已经死了。马雷可能也没想到姐姐已经死了,所以没有跟人说。可能是为了寻找姐姐,所以那天晚上,路过了那个厕所,结果不小心掉进了粪坑里!
“村里人发现两人失踪后,立即联系到了他们的妈妈,他们的妈妈急忙回到村里,在村人的帮助下,最后终于打捞到了两个孩子的尸体,才知道姐弟二人在同一天死去了!根据一些村人的事后回忆,大家才判断出事情的真相。牛秋菊,也就是他们的妈妈,看见两个孩子的尸体,伤心不已,趁人不注意,也喝农药自杀了。”
胡蓉听了这个悲惨故事后,心里不禁暗忖:“难道真是我多心了,错怪了羊大爷?”
两人沉默一会后,冯琉璃问道:“你可能还有些怀疑羊大爷,不过,我觉得他不应该是你想象的那样变态的人。你再回想一下,在你住在他们家的前两天里,你去那个厕所时,羊大爷在什么地方?”
胡蓉道:“我昨晚就想清楚了,前两天夜里,我在睡觉前,都先去了一回厕所,当时羊大爷就在厨房里,我……解手时也没听见什么动静。”
冯琉璃点点头,“是呀,要是他真是一个老淫棍,前两天晚上为什么不跟去偷窥?偏偏昨晚一去厕所,就不声不响地死了!”
胡蓉脸上微微一红,低声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我以为是……他观察我两天后,摸到了我的规律,知道我每晚睡觉前都会去上厕所,所以昨晚假装先回屋睡觉,却从另一道门悄悄出去,事先藏到厕所后面去……”
冯琉璃苦笑一下,“这样分析也有一点道理,但我又问你:你说他的样子象是被什么东西活活吓死的,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我昨晚以为他是因为被我发现了,惊吓过度,所以才被吓死了。”
冯琉璃呼了口气,沉吟道:“你的分析好象也说得过去,难道是林老师和我多想了,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复杂和恐怖?”
发呆一会,又道:“不管事情真象到底怎样,我建议我们还是一起去找村支书说一下,把你另安排到一家去住,你就借口说自己想到死去的羊大爷,心里害怕,不敢再住在他家。”
胡蓉道:“好,你就是不跟我说刚才那些恐怖的事情,我也不想再住在牛金花家里了。”
3
两人将这想法跟林老师说后,林老师也很赞同。说:“也好,那个厕所可能有点邪,都死了三个人了……”他呆了一下,自知失言,忙更正说法:“死了两个人!总之,那个厕所可能有点邪,最好别进那个厕所,我还要跟同学们说一下,以后晚上都不要跟那个厕所旁边经过。”
胡蓉和冯琉璃对视一眼,心里均在暗想:“死了三个人,除了羊大爷和马雷外,第三个人又是谁?”虽然心里很好奇,但看出林老师不想谈这事,便没有问。
这天下午最后一堂课是胡蓉上课,下课前几分钟,林老师进教室来了,小声对胡蓉说道:“你布置完家庭作业后,别忙宣布放学,我要跟大家说几句话。”
胡蓉点点头,将最后一道数学题讲完后,便开始布置今天三、四年级学生的家庭作业,林老师站在教室外抽烟,听她布置完毕后,走进教室说道:“大家不要忙着收拾书包,我要跟同学们交待一些事情。”
同学们都紧张地停下来,似乎都猜到一点什么。
果然,林老师说的是安全问题,但不知是他讲话水平本来就有点差,还是因为胡蓉在教室里,他有什么顾忌,总之,他说了半天安全问题,只给人一种言之无物的感觉。
胡蓉默默听了一会,终于醒悟到什么,于是收拾起自己的东西,默默出了教室。
她快步离开操场,假装下坡,走到林老师看不见的地方后,便停了下来,侧耳倾听教室里的声音。
但因为距离较远,林老师又故意把音量降低了,她听了半天,只断断续续地听到几句话:
“这段时间大家要特别注意,不要……你们家人也不要……晚上不要经过那个厕所,也不要乱议论那件事情……”
这时冯琉璃从坡下走上来,看见她鬼鬼祟祟地站在半坡上,正要叫她名字,她急忙回过身来,将手指竖在自己嘴唇边,示意他噤声。
冯琉璃感到奇怪,走到她身边,这才知道她是在偷听林老师说话。
两人默默听了一会,却没听清楚一句话。冯琉璃小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偷听林老师讲话?”
胡蓉道:“我怀疑这个村子里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可能跟我们不知道的那个第三个死在那厕所边的人有关。”
冯琉璃点点头,低声道:“我刚才悄悄问过王小兵和李生财两个同学,他们都不肯说,王小兵还说,老师你不要问,我们是为你好,要是你们知道了那件事,可能大家也会把你们……,要把我们怎样,他话没说完,就被李生财用眼色制止住了。”
胡蓉听了又惊又疑,说道:“听起来,那个人的死可能与村里很多人有关?”
“我也这么猜想,我怀疑这个村子里的人打死了一个人。”
胡蓉身子微微一颤,说道:“好恐怖!我们该怎么办?”
“别怕,我们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情。”故做轻松地笑笑,低声道:“很多时候,知道的秘密越少,反而越安全。我们只教我们的书,反正两个月很快就会过去,两个月后,我们回学校拿到毕业证后,再也不来这里了。那件事与我们无关,我们不用管。”
两人正说话,忽听见教室里响起闹轰轰的声音。知道林老师已宣布放学了,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假装往坡下走了小段路,然后才返身上坡,回到操场上。
冯琉璃要陪胡蓉一起去找村支书和村长,商量另换人家住的事情,问林老师要不要一起下坡。林老师说自己晚上再去羊大爷家坐一会,现在要陪王春霞补做昨天的家庭作业,走不开。
王春霞是二年级的学生,昨天布置的家庭作业本来完成了,但错题太多,加之今天林老师要求背诵的一首唐诗她也不会背,因此被林老师留下来做功课。
两人也没有多说,便跟着同学们向坡下村子走去。
站在悬崖边目送大家进村后,林老师才返回教室。此时教室里只剩下王春霞一个同学,正神色有些紧张地埋头做作业,看来她心里有些恐惧,很想快些回家。
林老师站在教室门口,默默看了她一眼,正要进去,忽然听见下面有人喊他:“林老师!林老师!”
是个女生的声音,可能是在边跑边喊,声音有点气喘吁吁,听不出是谁的声音。
林老师皱了下眉,离开教室去看是谁。走到山路边时,恰好看见一个女生跑进了下面的厕所。
学校的厕所就在下面山道边,距离上面的操场不到一分钟的路程。是个极其简易的、全部用木板做成的小厕所,但还是有男女之分,男女厕所都只有一个坑位。
林老师没看清楚那个女生是谁,心想这个女学生也真怪,叫了自己两声,却先跑进厕所了!他站在坡边站了一小会,不见对方出来,犹豫一下,也向厕所走去。
女厕所门关着,他因为自己也要解手,所以不好问对方是谁。走进男厕所后,正要蹲下去,忽然,他不知何故,突然生出一种极不祥的感觉!
他呆了一下,心里的不安感不减反增,觉得厕所里除了自己和那个女生外,好象还有另一个什么东西存在!
“天,不会是那个东西来了吧!?”
想到“那个东西”,他吓得脸色惨白,顾不得老师形象,皮带都来不及拉,便提起裤子要逃出厕所!
但厕所门打不开!他吃了一惊,又猛力推了几下。还是打不开,好象外面有什么东西把门板堵住了!
天,厕所外面又没门栓,只有里面安有一个小门栓,自己明明开了门栓,为何打不开门?
他吓得头皮都发麻了,惊恐之下,也顾不得面子了,对隔壁女厕所说道:“你是哪个同学,快出厕所帮我看一看,外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把门堵住了!”
但那个女生象没听见一样,一声不吭。
“你是谁?!我是林老师!快出去帮忙把门打开!”
隔壁还是没有回应。
甚至没有一点声音,就象里面根本没有人一样。
林老师正要再叫喊,忽然,他象明白了什么,呆在当地。
天,刚才看见的那个女生其实是“那个东西”在做怪!根本没有什么女生跑进厕所!
也没有什么女生在叫自己,自己是被鬼骗进厕所里的!
一个小时后,冯琉璃独自回校了。刚才他跟胡蓉一起去找村支书和村长,商量换屋一事,本以为会费些口舌,不料事情办得很顺利。他们一说,人家就答应了,而且也没问他们原因。两人虽然有些高兴,但心里也更加起疑。
看来这个村子里的人一定在共同守着一个秘密。
对于那个秘密,两人也没有多谈,只在心里悄悄猜测。巧的是,两人心里猜得一样:他们怀疑这个村子里的人,在那个厕所边打死了一个什么人,打人者到底有多少,为什么要打死人家,他们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因为他们都明白一点,如果他们知道了那个秘密的全部真象,可能也会象那个人一样,被村人打死!
两人谈完“搬家”的事后,村支书和村长又留他们一起吃晚饭。其实他们也不是主人,真正的主人是牛金花。村人们帮她家里处理羊大爷的后事,牛金花理当管大家吃晚饭。这是当地风俗,冯琉璃和胡蓉也是农民家的孩子,知道这些风俗,所以也不客气,坐下来和乡亲们一起吃了顿晚饭。
吃过饭后,冯琉璃见天色已黑,跟胡蓉告辞后,便独自己回到了学校。
到了学校,他才惊奇地发现王春霞还没回家。正独自站在光线昏暗的教室门口,默默流泪。
“你怎么还没回去?林老师呢?”
“不知道去哪儿了。”
“那你怎么不回家?”
“天黑了,我怕。”
冯琉璃微微一惊,忍不住问道:“你怕什么?”
“我怕……怕路上遇到鬼!”
想到那个鬼,她又大声哭起来。
冯琉璃咽了一口唾液,小声说道:“能不能跟老师说一下,老师保证不说出去,那个鬼到底是谁?”
王春霞不信任地看了老师一眼,迟疑一会,才说道:“大人不许说,说要是说出去了,公安局的人要把大人们都抓走,还说,你们要是知道了,你们也要死。所以不许我们乱说。”
虽然没出自己预料,但冯琉璃听了还是背上爬上一股凉意。天,自己不是等于已经知道了吗?!
他呆了一会,才说道:“好,你不说,我也不问。记住,我们刚才说的这几句话,你也不要对别人讲!连你的家长也不要说,否则……你的家人也要被那个鬼害死!”
王春霞听了全身缩做一团,脸上大有惧意。
冯琉璃看着小女孩,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可怕的念头,想要杀死对方!
这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里一闪即灭。“我们得快些离开这儿,否则可能真会出事!”他紧张地想了一会,又半哄半威胁地对王春霞说了一些话后,方才送王春霞下坡回家。
“林老师没说自己去哪儿了吗?”
“没有。”
“林老师又没去牛金花家吃晚饭,他会去哪儿呢?”
“不知道。”
两人边说边走,到了学校的厕所边时,冯琉璃忽然闻到一股异味。他吸了吸鼻子,觉得除了厕所的臭味外,好象还有一种什么怪味。
他心里一缩,隐隐感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对王春霞说道:“你等一下,老师上个厕所。”
他走到厕所门前,心里的不安感变得更强烈了。迟疑小会,才伸出手去,拉开了厕所门。
刚一开门,他就吓得大叫一声!
只见林老师歪坐在厕所的木地板上,两只眼睛不知被什么东西挖去了,只有两个可怕的血洞!全身都是鲜血,好象被什么人捅了几十刀后才死去的!
4
王春霞听见冯老师的叫声,以为老师看见鬼了,本想逃跑,但马上又看出不对,虽然又惊又怕,还是大起胆子向厕所小跑过来。
冯琉璃见她过来,忙大声制止:“别过来!”
王春霞已跑到了厕所门边,冯琉璃怕她看到恐怖的场景,慌忙拉过厕所门要关上,但厕所门没有关紧,好象有什么东西夹在了门和门槛之间。
冯琉璃一惊,低眼看时,不禁神色一变。
原来门和门槛之间夹了一支铅笔。
那是一支普通的蓝红两色绘图铅笔,以笔的中央线为界,一头是蓝色,一头是红色。
这支绘图铅笔是何时留下的?他记得刚才放学时,自己跟在同学们后面,经过厕所路口时,进厕所解了个小手,当时并没看见门槛内有什么铅笔,而且,除了自己外,也没有其他同学上厕所。
难道是凶手遗失的?
冯琉璃认识这支铅笔,班上除了爱画画的李诚外,没有谁有这种两色铅笔。
今天下午课间时间,自己还看见李诚用这支铅笔画了一幅画……
他呆了小会,才弯下腰去,将那支已快用完的绘图铅笔拾到手里,并不动声色地将铅笔藏在手心中。
“老师,男厕所里有什么东西?”王春霞见老师神色有些奇怪,低声问道。
冯琉璃一惊,顿时回过神来。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无异于改变了现场,但他还是将那支铅笔握在手心里。说道:“你别看!我们快走!”
伸出没握铅笔的左手,牵起惊疑不定的王春霞,快步逃下坡去。
在路上,他不动声色地将铅笔放进了自己的裤包里,将王春霞送到她的家门口后,便去牛金花家找到正帮忙张罗丧事的村支书和村长。
听他说了林老师的事后,村支书和村长都很惊疑和惶恐,急忙叫上几个胆大的村民,拿着电筒一起去看现场。
枫树垭村本来就只有屁股那么大,平日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传得妇孺皆知,更何况是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自然更加传得快了。一行人刚赶到现场,便又有许多人跑了上来。
大家看过血惺、恐怖的现场后,都甚惶恐。
村支书和村长立即召集村中几位干部,就在学校的操场上面去商量如何善后等事且。其他村民则站在厕所前面的小路上,三人一群五人一堆地交头接耳。
冯琉璃看出大家对他和胡蓉有所顾忌,对胡蓉使了个眼色,两人识趣地向坡下走出一段路后,方才停下来,自行说话。
胡蓉小声问道:“听说林老师被捅了几十刀,连眼睛也被……是真的吗?”因为知道林老师是死在男厕所里,所以她没有去看,只是从一些村民的议论中知道了部分情况。
冯琉璃点了点头。
胡蓉见他不说话,还道他是因为受了惊吓,说道:“我看你今晚随便找一家村民家里将就一下,一个人住在学校里太恐怖了。”
冯琉璃嗯了一声,仍不说话。
胡蓉本来还听见一些议论,说林老师不但双眼被挖了,而且十根手指以及性器官也被刀切断后不知扔到哪儿去了,但这些话不便问出口,而冯琉璃又似没有交谈的意思,只得在心里胡乱猜测。
两人默站一会后,忽见黑暗中走来一个身材有些瘦小的孩子,因为双方都没有带手电筒,所以看不清来者是谁,胡蓉斥道:“你是哪个学生?黑灯瞎火的,乱跑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快回家去!”
那孩子停下脚步,低声说道:“我不是来看热闹的,我有事情找冯老师。”
两人都是一惊,冯琉璃问道:“我就是,你是谁?”
“我叫王双,李诚叫我来跟老师说几句话。”
冯琉璃胡蓉奇怪地对视一眼,他们都没听说过王双这个名字,胡蓉问道:“李诚自己怎么不来?我们怎么不认识你,你……没读书吗?”李诚是五年级的一个男学生,个子比较大,虽然只是小学生,但差不多已跟胡蓉一般高了,因此两人对李诚印象很深刻。
“我没有读书了,所以你们不认识我。”
“哦,你找冯老师有什么事情?”
王双不答,只是看着冯琉璃。
冯琉璃似猜到什么,说道:“好吧,我们下去说话。”
与王双一起,向坡下走去,走到离胡蓉大约二十米远后,冯琉璃才停下来,“就在这里说吧。”
王双抬起头来看了冯琉璃一眼,沉默小会,才说道:“你一定捡到了李诚的那支铅笔了吧?”
冯琉璃不置可否地盯着对方,因为没有灯火,天上又无星无月,虽然近在咫尺,却一点也看不清楚对方长什么样子。
“看来老师是捡到了,那我也不说谎。李诚没有杀人,是我一个人用刀捅死了林子汇!那支铅笔是李诚借给我的,所以我想把铅笔要回来。”林子汇是林老师的名字,对方直呼林老师姓名,本已很不礼貌,说到林子汇三字时,语气也很怪异,好似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虽然被自己猜到了部分真相,但亲口听到对方认帐,冯琉璃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他个头,好象只有七岁上下,怎么也有胆子杀人?还下手如此残忍!他跟林老师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以至于到了要杀人的地步?
王双道:“估计你也猜到了一些秘密,我就实话跟你讲吧:林子汇是最不要脸、最坏的人!他根本不配当老师!他经常找各种借口,把李诚的妹妹李娟还有……你不认识的一个叫马春燕的女学生留下来,他对她们两个做了一些什么事情,我不说你也能猜出来!因为李家和马家两家的大人都在外面打工,一年难得回家一次,两家人的小孩都只交给亲戚和在家的老年人管,所以他才敢欺负她们,还欺骗、威胁她们不要对人乱讲。两个女同学因为害怕,一直没敢说出去。
“但我们农村有句俗话说,常走夜路要遇鬼,他做的那些缺德事情,有一天还是被李诚发现了。李诚气坏了,因为一个人对付不了那个大坏蛋,所以又将这些事悄悄对马春燕的弟弟马雷说了,马雷开始还不敢相信,问了姐姐后,才知道真有这些事,而且马春燕还说,除了林子汇外,羊大爷也欺负过她很多次!
“李诚和马雷商量过后,决定合起来报仇。上个月初七晚上,本来他们说好了,一起将姓羊的老狗推下粪坑里淹死,可惜马雷性急了一点,不等李诚到来,就一个人先到厕所边去埋伏,结果他藏进厕所后面的竹林里时,不小心被一条毒蛇咬伤了,他惊慌之下,想要逃离厕所,却不小心掉进了粪坑里!
“李诚不知道马雷死了,跑到厕所去后,见马雷半天不来,以为他变卦了,就悄悄离开回家。马春燕在家里等弟弟回来,见他一直没回家,心里很担心,就跑到厕所去看,没看见弟弟和李诚,以为弟弟到李诚家去了,又去李诚家找人,结果因为那晚下雨路滑,不小心掉进水塘里淹死了!
“我和李诚知道后,决定继续按计划报仇,羊大爷是个老不要脸的人,昨晚上他想偷看胡老师解手,就偷偷到厕所后去藏起来,哪知我们就藏在厕所边,被我们装鬼把他吓死了!”
冯琉璃听了这段故事后,心里又是震惊又是愤怒,这才明白对方何以对林老师下手那样歹毒。呆了一会,从裤包里摸出那支拾到的半截铅笔,交到对方手中。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走出十余步后,他忽然发现不对:马雷和马春燕死时,旁边都没有人,李诚和王双又是怎么知道事情真象的?还有,马雷和李诚还可说具有杀人动机,但王双跟那些事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也参与了这些事情?
他正想转回去叫住王双,却发现对方连影子都不见了!
他呆了片刻,猛然醒悟到什么,吓得脸色大变,逃也似地回到了胡蓉身边。
胡蓉好奇地问道:“李诚找你有什么事情?”
“没……没什么!你等一下,我先找人问一件事后再回来!”因为将自己在做案现场拾到的重要物证偷藏在身,又将物证交还给了凶手,虽然胡蓉是自己的同学,也不敢将这种事情说出来,于是找个借口,先敷衍过去。
他向坡上小跑一段路,走到几个正议论的村民边,不动声色地向他们打听王双是谁,结果不出所料,村里根本没有这个小孩,也无未读书的孩子。
冯琉璃又假装跟村民们攀谈一会,方才拐弯抹角地问到马雷的情况以及他的身材,一个村民说道:“他长得又瘦又小,虽然上三年级了,但看上去跟一二年级的学生差不多。”
冯琉璃听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5
村干部们虽然不想报案,但案情重大,如箭在弦,不得不发,最后只得向镇上派出所报了案。
本来,所有村民都认为凶手很快会浮出水面,办案人员也信心满满,认为案情很简单,但事情的发展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这件看似简单的案子,却越查越复杂!
由于凶手遗失在杀人现场的重要物证被冯老师拾去,并悄悄归还了凶手,加之村民们“参观”凶杀现场时,又将现场严重破坏了,因此公安人员没有在凶杀现场找到对破案有价值的东西。指纹、脚印倒不少,但不是村民的,就是学生们的,根本无法从这些凌乱的痕迹中判断出谁是那个凶手。
其实,就算没有这些因素,也不会查到什么,因为凶手本来就是一个已经死去的小孩。
办案人员最后只得放弃了现场,将视线投向杀人动机上面。但调查的结果又大出预料,他们发现全村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有杀人动机!
――这所小小的村小,全部学生一共二十六名,其中女生有十四名,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其中九名女生都被林老师不同程度地性侵过!
林老师在这个村小教了三十年书,如果追溯他的性侵行为的起点的话,也许还会涉及更多人!
一些村民本来毫不知情,得知自己的孩子居然曾遭到过林老师的猥亵,十分震怒,别说他们并不知道凶手是谁,就算有人知道一点线索,又如何愿意帮助破案?
如果林老师还活着的话,他们都会杀了他!
除了林老师外,公安人员还挖出了另外几个淫棍。他们也象林老师那样,性侵过一些家长在外打工的女学生。若非县公安局增派警力的话,这几名恶棍不用等到法律的制裁,就会当场被村民们打死!
这几个可恶的淫贼自知难逃公道,为了将功抵罪,他们向公安人员讲出了村民们共守的秘密。
两个月前,一个老叫花子路过这个山村时,没有招惹谁,却遭到村里的孩子们无故追打和戏弄,孩子们用石头、棍棒满坡追赶那个叫化子,最后将他逼到了牛金花家的那个厕所边,叫花子在避让扔过来的石头时,不幸失足掉入粪池里淹死了!
大人们发现孩子们闯下大祸后,由于参与的学生很多,场面很混乱,无法说清究竟谁责任最大,为了保护他们的孩子,只得相约共守秘密。
冯琉璃和胡蓉本来很同情这些可怜的孩子,还打算不因林老师的死,而荒废了同学们的学业,听说这个秘密后,心里都很沉重,当天上午就收拾起行李,离开了这个既可悲又可怖的山村。
从他们来到这个村子那天算起,到离开那天为止,其间刚好经历了一个月。
在这三十一天里,不知是因为一个又一个的恐怖秘密浮出水面,影响了冯琉璃的心情?还是他自己内心深处,本来就一直在犹豫要不要重拾旧爱?总之,他在心里有意无意地以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为由,作为自己迟迟不做决定的借口,一直没有向胡蓉表示过什么。
直到临行前那天晚上,他从睡梦中醒来,回想到此段时间经历的点点滴滴,他才发现自己辜负了她随自己来到这儿的情意,辜负了她给自己的这么多天的机会!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装傻很对不起她,心里懊悔不已。他决定明天一定要鼓起勇气,找个机会向她表白。
他相信,只要他说出来,只要他捅破两人之间的那一层纸,她就一定会答应他!
他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不住地胡思乱想,想到她虽然有一点点黑,但很健康的皮肤,想到她其实很迷人的嘴唇,想到她饱满的胸膛……想到明天就可以得到她的爱情,还有她的身体,他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甚至激动得想要爬起来,现在就不顾一切地跑出去找她!
他突然发现,自己不是在装傻,而是真傻!
但他最后还是按耐住了自己的冲动。
第二天,他迫不及待地起了床,迫不及待地到了学校。
但他看到胡蓉后,一腔热情就象被冷水淋灭了一样,心都凉了半截。
虽然胡蓉并没有对他冷漠,甚至还是跟前些天一样,但他还是敏感地发现,他们之间这段时间以来的那一层朦胧的薄纱,突然消失了!
听她说出今天就要离开这个山村的决定后,他呆了一会,才点了点头。
在前往集镇的路上,他象要抓住最后的稻草一样,终于半玩笑半认真地说出了他一直犹豫、她一直在等待的一句话:“假若我现在又开始追你,你觉得我有戏吗?”
胡蓉听了肩头微微颤了一下,然后大笑道:“没戏!我觉得我们只适合做普通朋友!”
“真的吗?”他苦笑道。
“真的!”她回头朝他一笑。
他看出她说的很认真,不禁暗暗后悔:自己不说出来就好了,何必自取其辱!
他直到最后也没明白,人生有很多机会,稍纵即逝,如果你错过了,机会再不会重新送到你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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